Thursday, January 29, 2009

最後一次傷心痛哭

我剛學會認字時,讀到趙二呆的「第一次傷心痛哭」,五歲的趙二呆仗著奶奶寵,天不怕地不怕,有一天趙二呆在菜市場看到一隻黑黃相間的小雞,吵著要買回家當寵物。當晚他捧著心愛的小雞一起睡,一不小心卻把小雞壓死了,於是大大地哭了一場。




「在以後的歲月裏,我遇到過千萬倍於此的傷心事,但大都深深藏在心裏,使得肝腸寸斷,心身俱碎,然而卻從未有像幼年那樣痛痛快快一場哭。這該是大人的悲哀,只能傷心,而不能痛哭!」
 



當時我才七八歲,怎麼可能懂「傷心」、「痛哭」,年紀漸長,每當我哭,卻總想起這篇文章,大概童年時候讀的東西很難忘記,一輩子鎖在心裡。這兩天,聽到電話那一端的痛哭,掏心掏肺的哭,心裡很酸,我很想抱抱她
(也想抱抱我自己),我只是手忙腳亂的想要找出恰當的字詞來撫慰,我所能說出的話,多麼微不足道,當她說她痛,她痛得真,我生活的煩惱一下子變得極端膚淺。而在心底的某一個角落,我偷偷羨慕著她能這樣哭,因為我不能夠。

世事如此,愛情傷人。

我們依舊前仆後繼,跟飛蛾沒有分別。

最後一次傷心痛哭是什麼時候? 我真的想不起來,大約我太早脫離童年,早早揮別了痛哭的權利,此後只能傷心,不能痛哭。

 





 



 

Saturday, January 24, 2009

我姐姐(下)

「你是魏琬玲的妹妹」姐妹倆讀同一個國小國中,唯一的壞處是當你興高采烈來到新學校準備展開新人生的時候,全校大約三分之一的老師早就知道你是誰,接下來就等著評語飄落我頭上----「喔,有像喔」,比滿分考卷更令我驕傲。



 世上有更奇怪的問題:「你們是雙胞胎嗎?」,我心裡好不服氣,明明差了三年,但,數年之後,再也沒有人誤認我們是雙胞胎,生活總會留下痕跡,種種經驗形塑各人精神氣質,十八歲之前我們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年糕,十八歲之後,我們漸漸變成彼此的倒影,一個是岸上,一個在水裡。 





本是同根生,自是心意相通



 「欸,我跟你說喔,我一邊打字一邊掉眼淚耶」「我知道啊,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開始哭,我感覺得到啊」以前只要她眼圈一紅,我立刻掉淚,現在隔著太平洋,我仍可以感受到她的感覺,因此兩人各自對著電腦螢幕,淚水一滴一滴,落在鍵盤上。淚眼我想起小時候她牽著我的手到巷口雜貨鋪買零食,還叮囑我「不可以讓媽知道喔」,隻身在紐約,還不習慣沒有她的日子,好幾次室友深夜歸家,我睡夢迷濛間老以為是姐姐進家門,醒來不免一陣悵然。在美國的每一天都在締造「姐妹倆分隔最久的記錄」




 匠人鑄幣,銀幣兩面圖案相同,正面凹下去的地方反面是凸出來的,我跟她就是硬幣兩面,相同相似又相反。我瀟灑大度,她善於照顧人;我一板一眼,她隨性自然;但我之所以為我,能夠任性自為學舞、留學,是因為她撐起「女兒」的責任。



她是我姐姐,我永遠是她妹妹。




魏琬玲,生日快樂。

 




 


Thursday, January 15, 2009

上天的啟示二

前天夜裡突然胃疼醒來,像是吞了強酸,內臟都要腐蝕光了

醒來後再躺下更覺難受,只能靠牆坐,無倚無靠的,比在飛機上還難睡著。



心念一動,既然不能躺,不如趴在桌上睡吧。

好在我高中三年有練過,趴在書桌上照樣可熟睡如嬰兒。



雖然我一年手術一年車禍的,大大小小傷病常經歷

但如此沒來由的疼痛倒是第一遭。

莫非...

莫非白天收的那隻鴿子在埋怨我?(鴿兄您有話便直說吧)

一想到此,彷彿覺得肚子裡有鳥爪子刮,

但我實在太睏無暇多想,趴著一覺到天亮。



天亮後一切如常,夜裡的大疼竟如沒發生過

要不是我在書桌上醒來,真要懷疑胃痛是一場夢境。

如此只好當作上天給我的啟示,不過這次上天要告訴我什麼

我還沒參透。



(一樣住曼哈頓,她的鴿子會打掃耶,果然公主就是不一樣)







(住過紐約的人看見大批的蟑螂老鼠湧出,鴿子紛紛飛來幫忙家務定會會心一笑,還沒來之前我只是當作誇張劇情,但住了這六個月

頗能體會其中挖苦式的幽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