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June 10, 2010

我的大叔室友(下)



我與陳昇默默的相安無事好一段日子,這裡的「默默」並非抽象形容詞,而是具體且貼切的形容我們這層公寓的景況,那就是「靜….

不過,最近在洗澡或煮飯的時候老覺得有另一雙眼睛窺視著我,偶爾猛然回頭還可以瞥到一抹快速消逝的黑影。根據我多年來看恐怖片的經驗,此種無風無聲音的發毛感覺並不是鬼魂,鬼魂出現時候都要伴隨陰風陣陣,外加幽幽地叫你的名字「偽萬用~~~」,(一想到外國鬼要饒口的念我的中譯名字就覺得很好笑) 反倒是依我自幼飼養黃金鼠(以及其他多種哺乳動物)的經驗來看,黑影無疑是表示家有老鼠,廚房角落的點點黑粒正是「壞粥法寶」(誰需要這種東西啊)老鼠屎。



 「ㄟ,我們家有老鼠耶」我跟大叔說。


「真的假的!!」大叔大驚。


「嗯,對啊」

「啊怎麼辦,我最怕老鼠了 這好像不是我預期的反應,我還以為陳昇叔會豪氣干雲的說「別怕,我來處理」,不過沒關係,這下換我豪氣干雲的說『沒關係,我明天去買黏鼠板』

其實,我討厭黏鼠板。我怕真的黏到了牠,牠會睜著晶亮亮黑眼睛看著我說「求你放過我」,屆時我定會不知所措。這,大抵可以呼應張娟芬之作「殺戮之艱難」,殺鼠尚難,遑論死刑?

 某天,我難得打扮穿戴整齊準備赴約。臨出門隱隱覺得忘了東西,摸摸皮包,手機?帶了,錢包?帶了,鑰匙?帶了啊對了,是雨傘! 氣象預報今日有雨呢!雨傘我記得晾在廚房….

「啊!」才扭亮燈,我情不自禁驚呼
廚房磁磚地上有一隻可憐兮兮的毛老鼠努力想掙脫黏鼠板
嘿!!我們抓到老鼠了」陳昇叔聞訊出來,我倆就這麼對著這隻可憐鬼相對無語五秒鐘

「現在要怎麼辦?」


大叔問的好,我也想知道眼下咱麼該怎麼辦,民間處理法有三,一是拿水桶連鼠帶版浸下去淹死牠。二是包一包隨垃圾丟棄餓死他,三是叫家裡養的貓過來但如果你恰恰好養到加菲貓則此法不適用,建議選前兩項。

這下可好,我們家裡有水桶有垃圾袋但是沒有貓,「不然包一包丟到垃圾桶好了」我心虛的建議「唔,好啊」陳昇叔沉著回應,我暗嘆,不愧是拿過金曲獎的人物啊(誤)

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,赴約時間已到,我說『那就交給你,囉我要遲到了先出門』,此話並無推卸責任之意,純粹只是想說既然抓到了後面應該好辦才是。

豈料陳昇叔驚慌「你就丟給我處理喔」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..那,我們請幫手來幫忙吧。(默默拿起手機打電話),之後我為了這一隻被丟到垃圾桶的老鼠一連難過了好幾天


自上回抓到小毛(誰說你可以亂幫老鼠取名字的)之後,家裡著實平靜了好一陣子,我也回到我瘋狂充實的NYU學期,成天剪片讀書寫報告編舞跳舞。這天夜裡我洗完澡關了燈,才躺上床舖,門外傳來幽幽的聲音「琬容~琬容~」,唔,該來的總是要來嗎?是鬼魂有什麼冤情需要我處理呢?



  拉開門,喔,是陳昇叔啊。
「怎麼啦?」
「那個廚房
廚房怎麼了,我走近一瞧,一塊黏鼠板孤零零在冰箱前,上頭黏著一堆鼠毛。蹲下仔細檢視,鼠毛灰色分佈在黏鼠板右下角,毛細而柔軟,應該是腹部的毛。這苦主定是拖著黏鼠版好一陣子,剛好搆到冰箱角落有了施力點才讓牠一舉掙脫,「而且算牠運氣好,在角落被黏到,不然四隻腳都黏著了也不可能掙脫」我不自覺 CSI加上Discovery上身,滔滔不絕地分析這隻素未謀面的老鼠「並且,他體型一定夠大夠重才能脫逃….」我講的起勁(自以為柯南),回頭才發現陳昇叔退在角落,喃喃的說「怎麼辦老鼠耶..怎麼辦又有老鼠..」一邊搔頭



  這表情!這反應! 好熟悉好熟悉天啊我終於明白了,是多啦A (在我那個年代還叫做小叮噹)我室友是多啦A夢!害怕老鼠又常常消失在房間裡(一定是用任意門出去抽煙),平常
不可思議的安靜(因為都睡在衣櫃裡?),看見老鼠就驚慌(萬能法寶唯一罩門),難道我就是那個扶不起的大雄嗎?不,我可是有認真唸書的啊….(吶喊)

後來,在陳昇叔搬走之前我們再也沒見過老鼠。而在他搬走的前一天我們兩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起出去用餐,目標是份量多到誇張的波蘭菜(我興高采烈的吃著大碗牛肉湯跟沙拉,直到主菜送上來我才驚覺眼前只是前菜….主菜不是啥隨隨便便的臘腸,而是一整隻雞耶,一整隻耶,媽啊…..),我們聊了聊生涯規劃,對於處在畢業交叉口的我,陳昇叔過來人的意見相當寶貴,他很認真地告訴我要趁年輕時候好好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,「別像我一樣啊搞到沒有退路」(超像陳昇會對劉若英講的話!)那一餐我不止吃得超級飽,精神跟心理上也獲得很多啟發


感謝你,陳昇叔,你的哲學博士一定會順利畢業的! 加油!
至於我跟那隻掙脫的老鼠,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…..